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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罪恶的国度消失

    公元2025年的冬日黎明,人类文明正攀附在科技巨树的顶端肆意生长。超能核物理领域的突破如同脱缰野马,将粒子对撞能级推进到史无前例的十亿兆电子伏特。在蕉岭海港镀金的晨光里,起重机正将印着辐射标志的集装箱吊上货轮,渔民们照例撒开缀满荧光浮标的大网——没人注意到东南方海平线上,那座被称作“科学岛“的钢铁要塞正吞吐着诡异的气雾。

    地下千米深处,主控室的穹顶投影着繁星般的参数流。三十七名科研精英屏息凝望着中央的黑色立方体,它像是从虚空中截取的宇宙碎片,哑光表面不时掠过幽蓝的电子纹路。

    “1号机组量子纠缠态稳定!“

    “2号机磁约束场突破临界值!“

    此起彼伏的汇报声里,主控台前白发苍苍的山本博士扶了扶眼镜。全息屏上跳动着猩红的倒计时,他枯槁的手掌悬在启动键上微微颤抖——这是第三十九次尝试激活“波塞冬“原型机。

    当倒计时归零的蜂鸣撕裂空气,黑色立方体突然化作吞噬光明的深渊。瞬息寂静后,蓝白相间的能量涟漪从核心炸开,沿着钛钨合金支架疯狂蔓延。主控室瞬间堕入光的海洋,全息投影在强光中扭曲成毕加索式的抽象线条。

    “监测数据异常!“年轻研究员美咲的尖叫刺破数据洪流的轰鸣,

    “水压舱读数突破设计值300%!“她面前十二块屏幕同时爆出警告红光,液态氢冷却管在透明观察窗外鼓胀成畸形的肿瘤。

    “启动强压机!三级过载模式!“山本嘶吼着拍下紧急按钮,指甲在金属台面刮出刺耳鸣响。穹顶传来机械齿轮咬合的悲鸣,八根足有潜艇粗细的液压柱从天花板轰然降下,将躁动的立方体囚禁在钢铁牢笼中。

    四十七秒!美咲永远记得这个数字。

    当压力表指针在800兆帕刻度疯狂震颤时,她瞥见山本博士后颈渗出的冷汗正顺着白大褂纹路蜿蜒而下。就在电子钟跳转到00:00:48的瞬间,主控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
    “成...成功了?“助理教授藤原刚吐出半截疑问,整个地下空间突然被低频震动笼罩。美咲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马尾辫正在违反重力地向上漂浮,实验日志的纸页在半空中拼凑成诡异的现代艺术。

    “快看!“不知谁喊破了音。

    黑色立方体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,蓝光从裂缝中渗出,在地面投射出深海鱼群般的游动光斑。山本扑到控制台前时,强压机的功率曲线正在表演断崖式跳水

    ——500000牛、300000牛、100000牛...

    “快撤离!全员快...“老科学家的怒吼被金属断裂的巨响截断。

    美咲眼睁睁看着二十厘米厚的防爆玻璃墙像威化饼干般碎裂,咸腥的海水裹挟着太平洋深处的寒意喷涌而入。黑色立方体在湍流中旋转升腾,表面镀膜剥落后,露出内部数以万计的六边形晶格——每个晶格都在迸发伽马射线暴独有的死亡光谱…。

    当第一波海啸撕开科学岛的地表时,方圆百里的海洋正在表演违背物理法则的奇迹。数百万吨海水挣脱重力束缚垂直升空,在电离层下方凝聚成直径三十公里的完美半球。这个悬浮的液态星体持续了十三秒,足以让蕉岭港的渔民们仰头呆望这末日奇观。

    然后是光的降临。

    半球中心迸发的强光让正午太阳都黯然失色,蘑菇云在电离层与对流层之间撕开贯穿天地的光之甬道。美咲在彻底汽化前最后看到的景象,是自己在防爆门上扭曲拉长的影子——那影子正随着空间本身的畸变跳着诡谲的华尔兹。

    冲击波像上帝挥舞的热能镰刀,所过之处混凝土汽化成硅蒸汽,摩天大楼的钢骨架熔作赤红铁水。东京湾的跨海大桥在千度高温中蜷曲成麻花状,六本木新城玻璃幕墙迸裂的脆响尚未传开,整片街区已化作铺满结晶体的琉璃荒漠。

    最恐怖的却是紧随其后的二次效应:被瞬间汽化的海水在平流层凝结成带电积雨云,直径四百公里的超级雷暴在太平洋上空盘旋。当第一道紫色闪电劈向名古屋时,它携带的三十万安培电流直接将名古屋城天守阁熔成青铜色的雨滴。

    七十二小时后,曾经漂浮着樱花的列岛只剩下海床上的玄武岩基座。而这场被后世称作“波塞冬之怒“的灾难,不过是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张。

    此后五十年间,地幔柱在失去岛屿镇压的板块交界处疯狂滋长。2071年9月的那个凌晨,当夏威夷海岭的熔岩冲破海面时,人类版图上仅存的五个国家终于在龙国的西南边陲签署了《文明存续协定》。并共同成立了地球联合政府。

    新成立的地球联合政府将总部设在龙国的重庆,用最后三台量子计算机维系着文明火种。

    在首届全球哀悼日上,参会者通过全息影像目睹了复原的灾难画面:被碳化的樱花树干依然保持着迎风舒展的姿态,涩谷十字路口的全息广告牌仍在循环播放着2025年的新年促销。当镜头推进到某栋写字楼二十五层的残垣时,人们看见会议室白板上还残留着半幅没来得及擦去的企划案。

    2073年的《全面核裁军条约》签署仪式上,五国代表用激光笔将各自的核密码投射在穹顶。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古代释迦牟尼的舍利子,在同步归零的瞬间,指挥中心的防核大门缓缓开启——门外透进来的,是人类暌违半个世纪的自然阳光。

    而今在重庆解放碑旧址,高精度全息幕墙上永远循环播放着两个画面:左侧是2025年元旦的科学岛监控录像,右侧实时显示着南极核废料处理厂的纯净冰原。碑文镌刻着这样一行字:“我们选择记住每一度失控的温度,只为触摸永远36.5℃的朝阳。“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龙国西南腹地的万年雪峰之巅,海拔3500米的稀薄空气中,地球联合政府第五研究所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,两座银灰色科研大楼刺破云层,其外立面的纳米自洁涂层反射着高原特有的冷冽天光,宛如镶嵌在冰原上的两枚银色獠牙。

    环绕建筑的钛合金防御墙在零下45度的严寒中蒸腾着淡蓝色冷凝雾,四十八米高的曲面墙体采用蜂巢结构复合装甲,表面游走着肉眼可见的电磁防护网。任何未经授权的触碰都会引发量子雷达示警系统,更遑论那些每隔三十米就探出墙体的550毫米等离子电磁炮——这些寒光凛冽的战争机器在自动巡航轨道上缓缓转动,黑洞洞的炮口不断扫描着雪原上每一粒异常的冰晶。

    “红外阵列第C-7区段校验完毕。“全封闭式防寒头盔里传来机械合成音,张振宇上士抹去面罩内侧凝结的冰花,量子手套的指尖在透明触控板上划出最后一道确认指令。在他身旁,新兵王磊正艰难地维持着平衡,超低温让高分子防寒服的关节处结满冰碴,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灌铅的靴子。

    “他妈的,这鬼地方连北极熊都活不过三天!“王磊对着内嵌通讯器咒骂,呼出的白气瞬间在面罩上凝成霜花。他佝偻着背,量子切割刀在报警器外壳划出幽蓝弧光,工具包里的纳米修复凝胶管早已冻成冰柱。

    张振宇的战术目镜闪过一串数据流:“别让低温传感器听见这话,菜鸟。上个月三号岗哨的加热系统故障,两个兄弟的血液结晶速度比警报传到主控室还快。“他说着突然拽住王磊的牵引绳,下方三十米处的电磁网正爆出刺目的电弧,一片误入警戒区的雪枭瞬间汽化成猩红雾霭。

    当两人跌跌撞撞冲进恒温气闸时,中央广场的激光防御矩阵恰好完成日间第127次全频段扫描。武装无人机的红色光斑掠过他们后背,在钛合金墙面映出跳动的血色的图腾。

    与外界死神环伺的肃杀截然不同,A-2实验楼内充盈着28℃的人造春风。负压实验室的分子过滤系统将高原暴风雪隔绝成另一个次元,走廊墙壁流淌着舒缓的克莱因蓝光带,却在经过二层1号实验室时默契地切换为警戒红色。

    “2105年7月8日下午5点15分05秒,第3635次模拟实验数据归档完成。“

    全息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框,赵平扯开防辐射服的领口,后颈处三条蜈蚣状的神经接口还在微微抽搐。这位四十七岁的核物理学权威此刻像具风化的石膏像,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数据流中某个闪烁的异常值。

    实验台残留的钚-239样本在铅玻璃罩内泛着妖异的幽光,量子计算机的散热系统发出困兽般的低鸣。赵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那些密密麻麻的失败记录在视网膜上重组成嘲讽的笑脸:实验了近万次,超原子裂变能量模块每次都会在89%进度崩溃,就像被诅咒的西西弗斯巨石。

    “核原子对撞产生的奇点效应......“他咬着电子笔的防咬阀,笔尖在石墨烯记事板上划出深痕,“难道要推翻整个强相互作用模型?“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动,碰翻了陪伴二十年的硼硅玻璃杯——杯壁“2055年全国核物理竞赛纪念“的金漆早已斑驳。

    “滴——“门禁系统的提示音撕开凝滞的空气,赵平条件反射般按下电磁屏蔽键,实验室瞬间被淡紫色的法拉第笼笼罩。门外监控画面里,李涛略显单薄的身影正在原地踟蹰。

    李涛第三次整理实验服的立领,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忐忑。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颈动脉的搏动声,防静电地板上映出的倒影正在微微发颤。作为龙国科技大学百年一遇的“钱学森奖“得主,他曾在国际核聚变峰会上凭借一己之力大战群儒,却在此刻被一扇钛合金门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科研所走廊浸在惨白灯光里,李涛的指节悬在金属门前三公分处微微发颤。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,最终只将掌心贴在冰凉的指纹识别屏上。“赵教授,您在里面吗?“他对着对讲机轻唤,声音像被实验室厚重的防辐射门吞没了大半。

    这是整个核物理所心照不宣的禁忌——赵平的实验室永远亮着红色警示灯,连保洁员都只被允许在每周三清晨进行十分钟的清扫。此刻实验室内传出断续的蜂鸣,李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他想起三个月前王主任贸然敲门时,监控录像里那只被甩出门外的保温杯在走廊划出的银色抛物线。

    “或许连敲门声都会影响粒子轨迹的测算吧。“李涛背靠墙面缓缓下滑,后脑勺抵住实验室外墙的铅板。他盯着天花板上交错排列的通风管道,忽然注意到斜上方观察窗透出的微弱蓝光。防弹玻璃内侧隐约映出晃动的人影,那是赵平标志性的驼色羊绒衫,此刻正背对着窗户伫立。

    实验室内的赵平将陈旧的派热克斯玻璃杯攥得发烫。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落,在他深灰色实验服袖口晕开墨渍般的痕迹。这个印着“2070全国核物理研讨会纪念“字样的杯子见证过十二次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的直播,此刻却在他掌心不安分地转动,杯底与金属台面碰撞出细碎的清响。

    “β粒子散射数据偏差0.37%,第七组加速器电压波动超过阈值...“全息投影屏的幽蓝光线爬上他紧绷的下颌,那些悬浮的数字像某种古老咒语在视网膜上灼烧。当门外再度传来电子门铃的嗡鸣时,他猛然将杯中凉透的茶水灌进喉咙,苦丁茶的涩味在舌根炸开。

    李涛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。往常这个时间,赵平至少会通过内线通讯简短应答,可今天连观察窗的蓝光都在五分钟前熄灭了。他无意识地揪着白大褂口袋边缘,那里藏着泛黄剪报——二十年前的《科技日报》头版,赵平在日内瓦环形粒子对撞机前的合影。

    “最后一次。“他竖起三根手指对着空气发誓,却在即将触碰到呼叫键时僵住。走廊尽头的应急指示灯突然转为刺目的猩红,实验室的合金门发出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。李涛踉跄着后退两步,看见门缝里渗出带着松节油气息的暖风——那是赵平实验室独有的味道,混合着老式示波器的金属灼热感。

    赵平的身影嵌在逐渐扩大的门缝中,逆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。李涛注意到教授左手还攥着那个古董玻璃杯,虎口处被烫出的红痕未消,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门框,这是他在验证算式时的习惯动作。

    “教、教授...“李涛的喉咙像被塞进一团钨合金,“要和我...回宿舍吗?“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断舌头。三十七岁的博士后此刻像个犯错的中学生,盯着对方实验服第二颗纽扣上沾染的咖啡渍。那抹褐斑的形状恰似猎户座星云,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羞耻的烙印。

    沉默在两人之间拉伸出诡异的张力。李涛听见通风系统换气的嗡鸣,听见自己后颈汗珠滚落衣领的轻响,甚至听见赵平腕表秒针跳动的节奏——这让他想起同步辐射装置里电子束的脉冲频率。

    “进来。“赵平突然侧身让出通道,语气像是往超导磁体里投入液氮。李涛的瞳孔剧烈收缩,鼻腔涌入混杂着钽金属冷却剂的味道。当他机械地抬起右脚时,作战靴鞋带上的放射性尘埃监测仪突然发出蜂鸣,在死寂的走廊炸开尖锐的警报。

    赵平的眉峰猛地抽搐,玻璃杯与门框碰撞出清脆的颤音。李涛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往太阳穴奔涌,监测仪的红光正倒映在教授镜片上,将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染成血色。“对、对不起!我这就...“他哆嗦着去扯鞋带,却听见头顶传来金属刮擦声——赵平的手指正深深掐进门框的铅合金涂层,指节泛出青白。

    “还愣着干嘛?!“嘶哑的声线裹挟着茶碱的苦味劈头砸下,“等着γ射线给你开欢迎派对?“实验室顶灯在此时骤然亮起,李涛终于看清那些爬满整面南墙的演算公式。墨绿色黑板上,用荧光粉笔标注的“Λ超子衰变路径“像某种神秘图腾,在粒子轨迹示意图的包围中诡谲地闪烁。

    当李涛跌撞着跨过门槛时,防辐射门在他身后以毫米级精度闭合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,这个传说中的圣殿里竟没有一张椅子——六台环形粒子加速器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地,它们的铜质线圈缠绕着冷凝管,在恒温系统间歇性的嗡鸣中蒸腾出氤氲白雾。

    赵平径自走向中央控制台,实验服下摆扫过地面散落的打孔纸带。那些印着密麻数据的磁带像蛇蜕般蜿蜒至李涛脚边,每一道褶皱都记载着上百次失败的碰撞实验。当他的视线追随着教授的身影时,突然被北侧墙上悬挂的相框钉在原地——那是2070年诺贝尔颁奖典礼的现场照片,年轻的赵平站在领奖台阴影里,手中奖章的反光恰好遮住了他的左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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